第一个体现“中国佛画”面貌的,大概要算顾恺之。《历代名画记》说顾悄之首创《维摩话像》,“有清赢示病。之容,隐几忘言之状。”维摩诘是佛在世时的居士,有大智慧,以善辩著称。有次他生了病;佛派文殊前往探望。顾画中表现的正是维摩诘与文殊论辩的场面。然而,在顾恺之的笔下,印度的维摩诘却变成中土名士。“秀骨清象”,祟尚清谈,正是六朝文人“魏晋风度”。的体现。顾恺之的“妙绝”在于他的人物画能“传神写照”,传说他画人物往往数月不点睛。据《京师寺记》,说他在瓦官寺画维摩诘像,“遂闭户往来一月余日,所画维摩诘一躯,工毕,将欲点眸子,……及开户,光照一寺,施者填咽,俄而得百万钱。”这种轰动效应,在当时人就惊叹“有苍生来所无”,极言其画取得前人所没有达到的成就。
顾恺之是卫协的学生,在继承卫协精巧细密的基础上有所发展。从颜色到用笔,以及对人物内心表情和精神特征的刻画,都比卫协更讲究“形神兼备”。就艺术技巧来说,他创造了“春蚕吐丝”的线型,虽然与“屈铁盘丝”的铁线描同属一类型,不过,铁线描是刚中带柔,强调坚实挺拔,而“春蚕吐丝”则是柔中带刚,强调自然流露,在雄劲而优美的线的运动中,具有一种连绵不断的韵律。
戴逵是东晋名士,并非专业画家,但他的佛像画在南北朝却很有名气,不论士大夫还是老百姓都很喜爱。《世说新语》上说庚道季看了戴适的画却批评他“神明太俗,由卿世情末尽”,是说戴逵的神佛像具有太强的世俗性。殊不知,这正是戴逵佛像画的最大的特征之一。西国佛画传入中土之后,中国画家已不再满足于临摹,开始冲破宗教仪轨的束缚,迫切要求表现自己民族的特性,表现个人的生活感受。
戴逵为了使自己的作品为广大民众所接受,有一次他在瓦官寺做无量寿木像,高丈六,并造菩萨像。《法苑珠林》卷十六云:潜于惟个,密听众论。所听褒贬,辄加详研。核准度于毫毛,审光色于浓淡。其和墨点彩,刻形镂法,虽周人尽策之微,宋客象楮之妙,不能逾也。委心积虑三年方成。振代迄今所未曾有。
戴逵这种写实主义创作方法所达到的高度,使他所作的佛像五尊,与顾恺之的维摩诘壁画、狮子国的玉像被称为“瓦官寺三绝”。“振代迄今所未曾有”这是具有史感的评价。由戴逵开始,中国佛画便别开生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