峨眉山
峨眉山作为四大佛教名山之一,印光法师《峨眉山志》将其历史追至“汉永平癸亥”的蒲公传说,此说虽不经,但亦可说明峨眉的佛教传统由来已久。《邵氏闻见后录》有“又峨眉普贤寺,光景殊胜,不下五台,在唐无闻。李太白峨眉山诗言仙而不言佛,《华严经》以普贤菩萨为主,李长者《合论》言五台山而不言峨眉山,又山中诸佛祠,俱无唐刻石文字,疑特盛于本朝也”的记载,那么,峨眉山自宋起走向鼎盛应该可以得到肯定。
宋代的峨眉山获得了国家政权的认同,进入最高统治者的视野,如宋太祖干德四年“?内侍张重进,往峨眉山普贤寺庄严佛像,因嘉州屡奏:白水寺普贤相见也”。太宗太平兴国五年,“?内侍张仁赞,往成都铸金铜普贤像,高二丈,奉安嘉州峨眉山普贤寺之白水,建大阁以覆之。诏重修峨眉五寺,即白水普贤、黑水华严、中峰、乾明、光相也。三峨高出五岳,秀甲九州。西竺千岁和上曰:此震旦国第一山也”。由此可见,宋初的峨眉山就已获得了极高地位,甚至有“第一山”之称。
不仅如此,随着峨眉山地位的提升和普贤信仰的流行,有关峨眉山的神迹也逐渐多起来,如太平兴国七年,“嘉州通判王衮奏:近往峨眉提点白水寺修造,见瓦屋山皆变金色,中有丈六金身普贤。次日午中,见罗汉二身乘紫云行空中”。同时,峨眉地位的提升,也使它与五台的地位逐渐对等,“?太原、成都铸铜钟,赐五台、峨眉,名山遣挂之日,两山皆有梵僧十余,空中奉迎其钟,声闻百里”,这与《邵氏闻见后录》的记载相呼应。太宗雍熙四年还特意“?内侍送宝冠、璎珞、袈裟往峨眉普贤寺,是日,众见普贤大士乘紫云行空中,久之方没”。从上述材料可以看出,宋初峨眉山地位的提升不只是为了顺应当地普贤信仰,似乎还有他意。
真宗景德四年,“诏赐黄金三千两,增修峨眉山普贤寺,设三万僧斋,岁度僧四人”。次年,真宗还亲自诏见了峨眉高僧茂贞,“五年二月,诏嘉州峨眉山沙门茂贞入见,上赐以诗,馆于景德寺”。对宋代统治者来说,提升峨眉山地位是增进信仰、巩固统治的方式,同时,也因峨眉山产生了对统治有利的高僧而重视。
随着地位的不断提高,峨眉山逐渐成为四川乃至西南佛教的重镇,宋代时走出了一批高僧。仅据印光法师《峨眉山志》中收录的就有如新、慧真广悟、行明、继业、茂贞、白水宗月、密印安民、慧远、道宏、纯白、别峰、昙振、峨眉道者等。其中的密印安民、别峰、纯白等禅师都是当时的著名禅师,他们往往有在峨眉出家或受戒,并在四处参学过程中逐渐提升自己地位的特点。峨眉与他们的关系,要么是其受法地,要么是其归宿地。他们生名的创立几乎都在川外获得。
从这些峨眉祖师的行迹中,我们对宋代禅师的成功与佛教传播方式有更深的认识:这些禅师通常会离开自己最初的受法地,向国内高僧驻锡之地参游;在学法和传法过程中,他们往往依托居士,借力提升自己在社会中的地位;在获取一定资本后,某些优秀禅僧会有机会接近其他王公士大夫乃至帝王,并获得紫衣师号与敕封住持等荣誉。如其中的慧远禅师和别峰禅师,都是受到过敕封的大禅师,而纯白禅师在成都佛教界的地位也举足轻重,即使是慧真广悟禅师,作为五代宋初之人,他在广东也受到当时割据政权统治者的赏识。禅师传法生涯随这些荣誉的到来而达到巅峰;某些禅师的神迹,则是他获得“神圣”与“世俗”双重认可的标志,如慧远禅师和别峰禅师都是有奇异事迹留存记载的高僧。
同时,禅师地位的上升,如其禅法逐渐精微一样,是苦心经营的结果。宋代禅僧的这种传法之路,是与自身地位的提升相伴随的,处于某一个阶段的禅师,会接引某一个层次的信众,当他的境界逐渐提高、声望逐渐隆盛,他所面对的对象也在走向高层。这也是宋代禅宗传播方式的一个特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