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起当代中国佛教文化的网络传播历程，有一个人和一个网站，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大家忽略的。这就是和他创办的“佛教在线”。

自1996 年创办国内最大的佛教综合网站以来，和“佛教在线”（前身为中国佛教信息网）经历了太多的起伏跌宕。初办时的一枝独秀，辉煌时的万众瞩目，非官方身份的尴尬境遇，经济困难时的捉襟见肘，陷于矛盾时的被迫停运，困境中的沉淀与反省，新因缘下的努力与成果。真所谓“山重水复疑无路，柳暗花明又一村”，十七年一路走来，随着佛教文化在社会上的影响力与日俱增，“佛教在线”规模和影响力也在不断增长。

“现在许多佛教网媒的骨干人员，有些曾经是我们的同事，有些是很好的志愿者或者合作者。”笑着说：“曾经有人跟我开玩笑，说我这里是佛教网媒的‘黄埔军校’。”“其实做佛教网站是非常辛苦的，‘佛教在线’这么多年走下来，全靠方方面面的支持。”
 
佛教这么好，应该让大家分享

“我是理科背景出身，先搞计算机，后来弄系统工程。”毕业于北京大学数学系的，在条码防伪技术研究领域颇有建树，毕业后不久便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科研专利和科技公司。作为这方面的专家，他也曾做客中央电视台《走进科学》栏目，接受电视专访。

1995 年，特殊的因缘让接触到了佛教。“那年我母亲忽然生病，不久就去世了。”“这个过程来的太突然，我完全无法接受这种无常。”“那段时间，我总是在想，人活着为什么，为何一切的价值在死亡面前，瞬间就崩溃了。在它面前，世俗的力量太渺小了。感情也好，财富也好，都是阻挡不住这种无常的。”

母亲的离世引发了对于人生终极问题的思考。“实际上就是寻求生命的终极归宿以及人生的价值。”在周围学佛朋友的接引之下，走入了佛教。当他第一次读到《金刚经》的时候，内心感到无比震惊。“无论从理论体系，还是文学体系，都非常精辟，非常优美。文辞中流露出的情怀，也深深打动了我。”由此，成为一名虔诚的三宝弟子，并期望通过自己的能力和资源来传播佛教思想。

当时，计算机技术和网络的应用，还仅仅是像这类技术人员才能掌握的“高科技”，他开始帮助佛教界实施佛教典籍的电子化工作，刻录了一部《大藏经》电子光盘，“这应该是中国大陆首部《大藏经》光盘。”

1996 年，开始参与国内第一家大型佛教网站——“中国佛教信息网”的组建工作。“我提供技术和资金支持，他们联合七八家杂志提供内容。”“包括技术人员的人工费用、电脑、服务器的费用，一年需要不少的资金，在当时，做网络俗称“烧钱”。这里面完全没有安排任何的收入内容。”“就是觉得佛教这么好，应该让大家分享。”

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的网站运营和生存，还是一个全新的课题。许多网站开出来了，很快又消失了，大家都是在摸索中探路。也遇到相同的问题，“越往下做越难，内容、运维、技术各方面都有大量的协调事务。网站经常好几天不更新，进入停滞的境地。”

曾经有过退出并把服务器关闭的想法。“我当时想这个网站就这样算了，但是周围的居士、公司的员工，还有领导和教界的大德们都鼓励我把内容也接过来，全面整合起来做网站。”在大家的帮助下，由技术和硬件提供的“托盘者”，变成了全方位负责网站运营的“接盘者”。

经过半年多的筹备和技术开发，一个全新的网站诞生了。“当时集中了一批网页技术人员和网络工程师，在一批师兄弟的协助下，用了半年多的时间，大陆第一个佛教门户网站‘中华佛教在线’终于问世了。”“2001 年，我们取得了当时国内第一张宗教类网站ICP 证书，并根据相关规定更名为‘佛教在线’。”

“我一直说自己是炒股炒成股东，原来只是帮人家忙，后来变成自己做了。”
 
一个人的网站

“佛教在线”全面上线之后，开辟了许多新的形式。“网上讲经”“佛学交友”“网络朝圣”等如今大众熟知的方式都是“佛教在线”的首创。

“当时许多的法师都是‘佛教在线’的常客，甚至是版主。”2001 年，网站注册人数已经突破了50万，拥有400 多个版主，同时在线人数超过了8000 人，而那时大陆的网民也不过几百万。

网站做得风生水起，自己的公司却遭遇重大挫折。“我的科技公司按计划筹备要在香港上市，但2001 年互联网泡沫破碎，谈好的其他融资也未能成功，加上常规项目的重大失败，现金流在两个月内完全枯竭，最后我一分钱现金也没有了。”

在无奈中卖掉了所有车辆和设备，给员工结清工资之后，就把自己的科技公司停止运营了。“当时苹果电脑买的时候5 万，卖的时候连5 千都卖不了。”

作为“佛教在线”的经济基础，科技公司的关闭也直接导致了“佛教在线”的停摆。这时的“佛教在线”，已经是华人圈中最著名的佛教文化网站。它的停运，引起了大家的关注。“我接到了很多的电话，印象最深的是比利时一位网友的。”

“有从经济上关心的，也有从运作模式上关心的。但真正促使我继续做下去的是赵凤新师兄（中国地震灾害防御中心研究员，闽南佛学院研究生导师）和杨笑天师兄（时任中国佛教文化研究所副所长），他们一位向我推荐《初发心功德品》，一位向我推荐《普贤行愿品》。”

在大家的鼓励和支持下，“佛教在线”停运4 天后，又重新开始了运营服务。不过专职工作人员只有一个人。更新资讯，论坛管理，负责聊天室。纷纭复杂的网络世界里，他不断地转换着自己的角色，每天的工作时间长达十六七个小时。

“我一个人的状态大约持续了有4 个月，全靠网络上的志愿者，要不是他们的无私参与，‘佛教在线’不可能坚持下来。”靠着和大批志愿者的慢慢维持，“佛教在线”逐渐又重新步入了正轨。帮忙不添乱，水大不漫桥

“从‘佛教在线’建立到2005年，没有一分钱收入。不是赚钱赔钱，就是我们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涉及。”捱过了最艰难的时期，稳步发展的局面却让对网站未来发展的思路有了更多的体悟和探索。在上线六年之后。“佛教在线”迎来了发展的一个分水岭。

“我们从自发到自觉的转变主要就是在2005 年。我们看到了社会的需求，提出了‘从因特网到因陀罗网’的概念。从佛教网络到网络佛教。对于网络时代，佛教的弘扬模式是不一样的。它也需要个体的力量和碎片化的传播。”

作为网站负责人，对“佛教在线”的生存模式做出了积极的探索，“到2005 年，我们开始开发一些佛教文化产品，组织一些佛教文化活动，然后慢慢地来考虑经济模式。”

2006 年4 月，首届世界佛教论坛召开，“佛教在线”作为唯一的民间媒体受邀参加报道，同时为世界佛教论坛建设网站提供相关的前期运营支持。“从2005 年到2008 年我们扮演了一个佛教文化资讯主流媒体的作用。许多人通过‘佛教在线’了解了中国佛教，也有许多人通过我们网站了解了海外佛教。”

在看来，2008 年以后，佛教网络媒体的发展趋于多元化，但是“佛教在线”依旧有着相当庞大的受众群体。“佛教网络媒体逐步增多，并呈多元化发展态势。但是好多人还是愿意到‘佛教在线’看新闻。很多法师养成了每日早晚阅读‘佛教在线’资讯的习惯。他们有人笑称这是上‘早晚课’。”

这一切得益于“佛教在线”对宗教政策的严格把握和自身原则的坚持，“我们做事一般本着三满意原则，就是政府要满意，教界要满意，受众要满意。”“帮忙不添乱，水大不漫桥。无论对政府，对教界，你要用一个帮忙的心态，不要给人家添乱，不要追求点击量，不要追求网站出名。佛教正统的是三宝住持，你别想越过这个桥。”

前段时间，有两家寺院因为局外人不解详情，在网络上被炒得沸沸扬扬。个别网站也加入其中，推波助澜。“我们‘佛教在线’没有参与这个事，事实没有弄明白之前，我们只发中国佛教协会的正式意见。这是我们多年坚持的原则。”
 
要依靠社会化的力量

如今，“佛教在线”经济来源依旧全部来自个人。除去网站自身的收入，他每年还要对“佛教在线”不断进行投入。“我有一个科技公司，一个建筑技术公司。反正我自己这点钱，基本都补在网站里面了。这么些年，我在北京连房子都没买过。”

纯民间的资本来源也使得“佛教在线”有着独特的架构，网站内部的核心员工基本都是佛教徒。“我们就想通过我们的努力，去做一些事情，完全是用社会化的力量。我经常说我们是‘三无产品’：第一没有政府背景，不是哪一个政府机构派生出来的。第二没有宗团背景，不隶属于某个宗教团体，第三没有经济背景，没有任何商业投资背景。我们什么都没有，也许这就是我们唯一拥有的吧。”

“佛教在线”创始人和总干事——。“下一步主要是想利用网络，做佛教教育，特别是面对居士的教育。我们已经启动了网络佛学的项目。这两年我们和大学合作，尝试开办了硕士研究生课程班，这都是我们在教育领域的一种尝试。在资讯方面我们已经编撰完成了《中华佛教文化年鉴》，这大概也是国内的第一部佛教文化年鉴，得到了佛教界和学术界的大力支持，本焕长老、一诚长老、传印长老出任编审委员会名誉主任，传印长老给我们题写书名，并且作序，方立天先生、楼宇烈先生、杨曾文先生、学诚法师出任编审委员会主任委员，都亲自作序。”

口中的众多实体项目，目的都是传播佛教文化，虽然采用了市场机制，但实质上都是公益性质。

早在2002 年9 月，“佛教在线”就发起了在全球范围内建造世界和平吉祥塔的计划。目前，建成的和平塔已经遍布世界各地。

作为发起人和总干事的，用三个阶段总结了“佛教在线”十七年的发展历程，“第一个阶段我们是做了一个资料共享的网络，从1996 年到1999 年。第二阶段就是1999 年开始到2003 年，我们基本扮演了一个佛教社区的功能。很多人是通过‘佛教在线’互相结识的，并开始学佛，建立信仰，‘佛教在线’的工作人员，这些年就有20 多人出家修行。从2002年开始，一直到2010 年左右，我们扮演了一个佛教的媒体。佛教过去是不太在乎传播的，也不做这种资料的累积，我们就做了这样一个工作。”

当下，面对移动互联网的迅猛发展，以及微信等个人自媒体的兴起，众多传统互联网都在积极寻求应对方案。对此却有自己的理解，“微博和微信的这种发展，我个人认为，是佛教文化传播最好的机遇，希望有更多的机构和个人能加入到优秀文化传播的领域，用句现在老套的话：传播正能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