编者按:
身在俗事扰攘中,有人却抬头看到了月亮。为自由,为梦想,卑微而拼命地努力着,或许在这段追梦路上会遇到前所未有的阻碍,但诚实面对自己的心,终有一日会找到懂你、惜你的同路人。
—— 编辑 陈希茜
15:59
再见,水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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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生说,我喜欢女子生的有才,但不希望你到处漂泊。
水生对着我说这些话时,目光凝聚莹光,我知道他蓄意许久的力量终于在我背起行囊的片刻释放,还是那么温柔,没有爆发力。
那么,水生你要我如何?我天生是走在路上的人,如果停下来灵魂会逃走,思想会消失,一切美好会归于零。我要写字,要生存。
你为什么那么倔强,我有,一切都能给你。为何你就是不能像邻家女子般,静卧床沿绣花,躲在厨房做饭,我想要的也只有这些,只希望下班归来,有你在家。
水生啊水生,这是多么容易的事情,为何当初你不去找那个灶台做饭、客厅擦地、晾晒衣服的女子。我怎么会这些,我只会提笔写字,行走天涯。
那么好吧,如果你停不下来,就走吧,走的越远越好。我不能包容你这些,我有父亲、母亲、还有苛刻的姐姐。他们不会这样纵容你。
水生说完,我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我的水生啊,为何只有同他人一样世俗,才可以拥有幸福。我有梦想,有希望,我想有自由的身儿。
如果生命、爱情挡住了自由,都可以抛,都可以不要。
我出来了,坐火车颠簸了许久。旅途的风景很美,擦肩的陌生面孔很多。我喜欢那妇人怀里的婴孩,他们啼哭都是那么悦耳。白皙的皮肤,嫩啊,嫩的你只想轻咬。我喜欢火车上依偎的男女,再累,每个人表情都荡漾花一样的幸福。
站在洗嗽间外抽烟,目光忽然游离到镜子里。苍白的皮肤、嘴唇因长久的没摄入水开始变得干燥。头发已经散乱地披着,唯独那细长的手指,高傲地翘起。
忘记多少次看与沙漠有关的电影。但印象中第一次是成龙的《A计划》。那时我渴望那个孤荒的地方,可是我以为他属于非洲,属于撒哈拉,因此迟迟未曾奢望。到最近看过周杰伦、林志玲的《刺陵》才知道原来离我很近便有沙漠,而且气场不错。
然后我真的就来了,从西安到银川,再坐大巴到了腾格里。
我爱我的水生,可站在浩浩荡荡的沙漠时,我便陷进去了。我的心,我的情似乎就定在了这里。水生啊,如果此刻有你,我一定站在最高的沙丘为你歌唱,跳舞。我要躺你怀里听你喃喃细语。可是,此刻你并不在。你遗弃了我,你狠心地追逐我离开。我现在真的走了,独自开着沙漠越野狂野地徜徉在没有世俗烦恼的世界。我努力释放生活给我的所有重量。我坐在车顶,山头的风刮过,我都醉了。水生啊,你怎么能体会到这种自然的欲望和享受。
三毛写《橄榄树》里说:“不要问我从哪里来,我的故乡在远方,为什么流浪,流浪远方……”是她的灵魂在人间行走时带上了我,所以一路走过我未曾感到寂寞。有她在,有希望在,我就走下去。不管你水生是否娶我,不管你水生是否还爱我。
夜里,我坐在银川的街头,吃着当地有名的烤羊肉,喝着纯生。我想打电话问水生,你是否遗失过一个兄弟,他现在就坐在灯火阑珊处陪我,他叫纯生。
清早醒来,我呕吐不止,以为是昨夜和纯生太过亲密,跑去医院。我说医生,我吃坏胃了,大概是胃炎,现在呕吐和疼痛。
已经秃顶的医生二话不说便问我生理的现象。我永远无法忘记,躺在一张冰冷的铁床上,目光斜视到屏幕那团小小的光。
拿着医院的鉴定结果,我站在走廊似乎僵了。水生啊,你太狠心,你怎么会用这种方式将我留下。水生啊,我命中无子,这是算命先生告诫我的。他说那孩子不是福是孽,是上辈子欠债来索赔了。
躲在宾馆的空调下,看着一张轻薄的纸,我要怎么来告诉世人,这难以启齿的消息。我那么的喜爱新的事物,新的生命,可从来未曾想过他会属于自己,会在自己的身体中轻轻萌芽,熟睡。忽然我发现,我原来只是一个凡间女子,是普通的每个月都要生理的女人,会做爱,会生小孩。
回家。
背着行囊,坐在飞机上便又开始排山倒海。坐我旁边的年轻男子不停给我递纸巾。我开始变得脆弱,整个身体无力挣扎。
再见到我的水生,他还不知。只是在笑,他或许早已猜到我会生病。但他不知这次我回来再也走不了了。
我问水生,孩子是生是死?水生依然茫然。
我说,我这个野女人竟然也有资格怀孕。我说,水生我身体里有了个生命,他紧紧抱着我,让我走不动,停下来了。
水生思考了半天,我一直闭目休息。然后他说,走,回去见爸妈。
见爸妈?怎么见?怎么说?我内心开始隐隐作痛,稍有不安。
走,去买些衣服,穿的精神些。
我被水生打扮成一个良家妇女带回了家。他的父母是地道的乡村人,很淳朴、善良。她的姐姐烫一头漂亮的大花,个子很高,可是她没有对我笑。
身体有了过多负担,整个人无精打采。即使强装着微笑,也有掩饰不住地疲倦。吃过饭,我打过招呼便回屋休息了。
连续几天都是在他们秋收的忙碌中度过,每天中午他们从田间回来我都会即使地沏好茶水。可是他们却一直没有饥肠辘辘中吃到我做的一顿热饭。我怎么会做饭,那菜和菜的堆砌就像几何图形永远难以搭配。我没有学过,想为他们做也束手无策。
后来一天晚上,我们坐在院子的树下乘凉,水生的母亲握着他的手说,苏锦不会做饭,以后就自己照顾好自己。我没有吱声,等水生说话。水生拍了拍妈妈的肩膀,宽心地对老人说,苏锦会学的,她一直很努力。可是那个姐姐一句话让整个院子安静了下来。她说,水生啊,你们的婚事太过匆忙,容父母考虑下吧。
她这么一说,我便拉住水生的手,不愿他再开口。
回到水生五十多平米的小屋后,我做了一个胆大的决定。打掉那个孩子,他不属于这个社会,他不应该出生。然后水生第一次动手打了我,我们吵得天翻地覆。
早晨醒来,我下身剧痛。我喊睡在书房的水生快点过来,然后一摊腥红就映入我们的眼帘。我和水生都哭了,害怕。
水生啊水生,我的身子养好了,我们分手吧,我不想再记起你,记起这段伤心事。
不,苏锦,医生说要休息一个月的,你现在去,能去哪里?
水生啊,我不属于这里,我要回我的故乡,放我走,放我走,回故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