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禅茶一味”四字缘起之说究在何处?已无法考证。目前在中国有两种说法:
一是在《中国茶叶大辞典》中,在对“茶禅一味”这一佛教语汇由来的注解中关于“原系宋代克勤禅师(1063-一1135)书赠参学日本弟子的四字真诀”之源出作一说明。出自圆悟克勤的——茶禅一味“这一禅林法语,与‘吃茶去’的佛家机锋语有着内在的联系。”
二是在《俗语佛源》(上海人民出版社,1993)一书中对“禅茶一味”释义为语出《日本禅师录》。然而,该书通篇却没有“禅茶一味”四个字,只有善会禅师与茶之事。本文在此有必要说明,关于夹山善会和尚与师问答中有“猿抱子归清嶂岭,鸟衔花落碧岩泉”句中有“碧岩”二字,联想到圆悟克勤有《碧岩录》宗门一书,于是就人非常牵强附会地把夹山和尚与圆悟克勤的“禅茶一味”联系在一起(实际上善会和尚与此毫无关系),这是题外话,打住!《俗语佛源》介绍说:“日本山上宗二之茶书《山上宗二记》曰:‘茶道是从禅宗而来,同时以禅宗为依归。’泽庵宗影《茶禅同一味》曰:‘茶意即禅意,舍禅意即无茶意,亦即不知茶味。’‘禅茶一味’即源于这种独特的茶文化。”书中这段话仍无表述清楚“茶禅一味”来源。
在中日两国文献中均无“禅茶一味”出处,也无“禅茶一味”的墨迹相传佐证,那么,这“禅茶一味”四个字究竟从何而来?究竟珠光从一休处接受圆悟克勤墨迹有没有“禅茶一味”字样,或是否受到克勤禅师的影响,传说毕竟代表不了事实,学术界争议至今,中日学者仍无法考证其出处所在。但有一点可以肯定,圆悟克勤参赵州“吃茶去”公案却是不争的事实。为了行文方便,本文暂且认同“圆悟克勤墨迹论”传说,如是,本文认为“茶禅一味”之诀其源头实际上是由禅门归宗禅师“一味禅”论和赵州“吃茶去”公案而来。法演禅师门下有佛果克勤(圆悟克勤)(1063至1135)、佛鉴慧勤、佛眼清远三位高足,世称“三佛”。他们和河北临济祖庭有着密切关系,深受“吃茶去”公案的影响,对赵州茶可谓顶礼膜拜,他们同时活跃于北宋末年,皆为一方化主,举扬临济宗下杨歧宗风接引学人,各有对赵州吃茶去禅机的论断和体会(佛鉴慧勤、佛眼清远以“吃茶去”论禅省略不谈)。尤以圆悟克勤禅师却以赵州机锋为参究。圆悟克勤禅师在其“语录”中大都贯穿了赵州“吃茶去”思想。如:——上堂云。行棒行喝。拽石搬土。象骨辊球。禾山打鼓。沩岭牧牛。玄沙见虎。吃茶赵州。面壁鲁祖。争似老云门腊月二十五。参。……等等,等等。
在其所著《碧岩录》十卷一百则文字中,涉及显示“赵州”和“吃茶去”字样的地方达一百处之多。限于篇幅,本文不一一列举。应该说,在所有禅宗典籍中,《碧岩录》是涉及到赵州公案最多的一部书。
克勤的禅法是以赵州常引《信铭录》“至道无难,唯嫌拣择”为上,以赵州“平常心是道”为载体,把赵州茶和赵州禅这二种有别有同、有相无相、不即不离禅趣作为甘露润心的法门,继而参悟禅与茶“一切即一”的一味禅法,认识茶和禅的一体性,道出茶和禅乃一味的“自心是佛”感悟。也正是克勤的这种感悟,把“茶禅一味”四个字传到了日本,影响和渗透到了后世形成的日本茶道的理念之中。这四个字,犹如赵州“一句与佛为师”(《赵州语录》)的宗门意旨,简单、干脆而没有落入言诠之中,使人当下觉悟。
值得一提的是,在圆悟克勤把“禅茶一味”传送日本以后,尚有宋代诗人陈知柔在其描写天台山风景《题石桥》一诗中点出“我来不作声闻想,聊试茶瓯一味禅”的“禅茶一味”意境。而在中国元代时期,日本高僧义堂周信禅师也有“百丈当处曾卷席,赵州一味只行茶”的类似于“禅茶一味”相同意涵的诗作。
俱往矣,今天的禅茶文化在中国茶文化中占其地位颇高。佛门之事,不便妄语,但毕竟是赵州柏林禅寺因了千年前的公案,又遇着当代高僧驻锡,特别是净慧老和尚提出了中国禅茶文化的四大精神和四大功能,确实滋养了无数众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