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月31日,由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、中国当代美术研究会主办的“田沧海、罗林竹绘画书法展”将在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一楼展厅开幕。展览中,著名画家田沧海将展出佛教题材的水彩画近30幅。田沧海1964年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油画系,水彩画大师王肇民生前曾与他亦师亦友,近年来,他以水彩艺术挑战意境深远的东方文化题材,坚守传统绘画的价值,试图突破水彩“只能画小品”的格局。
如今,田沧海幽居于番禺区某古村落,隐于自己的一方幽静天地间,安心作画。展览开幕前夕,南方日报记者专访了对艺术有虔诚之心的艺术家。
情系水彩
与王肇民“亦师亦友”
1965年,田沧海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油画系,入学前曾在美院附中学习了四年油画。9年扎实的绘画写实功底训练,让田沧海毕业后很快一鸣惊人。上世纪70年代初,广州市农民运动讲习所组织一次油画创作活动,当时被分配到佛冈工作的田沧海抽调回广州作画,并创作了油画《毛泽东与延安农民》,画作至今被珍藏在广州市艺术博物院。
上世纪80年代初,田沧海移居香港从事艺术创作。尽管专业是油画,对田沧海艺术生涯影响最大的却是广州的著名水彩画家王肇民。王肇民水彩艺术中的深沉之美,感染了田沧海,让他决定以水彩画为后半生的创作方向。“到海外走了一圈以后我发现,中国的油画跟西欧差距很大。相比之下,水彩画虽然是从英国传过来的,但是水彩的发展空间很大。”
田沧海认为,水彩画主要用来表现风景和静物,少有人用水彩表现宏大的历史题材,他认为在这点上可以有所突破。在王肇民的鼓励下,他尝试用水彩表现佛教塑像。
田沧海不是佛教徒,但他花了相当长的时间去研究佛教,游历了四川大足、安岳、西藏以及东南亚等各处佛像雕塑圣地。1992年5月,田沧海第一次在广东画院举办个人画展,展出全部水彩佛像,备受瞩目。王肇民为展览题词:“明窗粉壁画堂开,喜怒慈严百态该,莫说空王看不见,田郎笔下现身来”。同年7月,田沧海在香港举办《佛缘、佛源》展览,25幅全部被抢购一空。得款113万港元,田沧海全部捐献给香港残疾儿童基金会。
平民画工
追求艺术雅俗共赏
徜徉艺海数十载,田沧海是位有个性的艺术家。上世纪90年代以后,他回到广州发展,曾立下“四不”箴言:不结名家,不涉官场,不逐名利,不入市场。在许多人眼中,田沧海显得不羁与清高。
面对诸多求新、求奇的当代艺术,田沧海固守着传统绘画的价值理念。在广州,他与广州美院原院长、著名油画家郭绍纲等人时常小聚,几位老者乐此不疲地讨论着“什么是艺术”的话题。在田沧海看来,古今中外所有大师的作品中道出一个道理:能感动绝大多数人的作品是好作品,也就是艺术。
田沧海的名片上,一度印着一个特别醒目的头衔“当代平民画工”。“作品代表一个人,学养、成就、人品。”田沧海解释说:“绘画是一种用手工去完成的技艺,我的艺术应为普罗大众接受,让作品雅俗共赏”。
上世纪90年代,在转入佛教题材绘画创作后,年届花甲之年的田沧海在艺术上也仿佛“遁入空门”。在艺术中,他追寻着一种内心的灵静与澄净。他选择远离繁嚣,长久地处于安宁、谐和之中,全身心地徜徉在艺术之海。
1994年,香港定居的田沧海经友人介绍到了番禺,他选择在新造小谷围村定下脚跟,买地建房,此后吸引了数十位艺术家源源不断地加入其中,番禺小谷围艺术村也因此而成名。当时,田沧海被聚居的艺术家们一致选为小谷围艺术村村长。此后,大学城建设,田沧海另寻新址继续他的艺术村之梦,几番努力,最终在番禺某古村落搭起“艺术村”的牌子,作为修养身心、静心作画之所。
如今,在这个繁华都市的偏僻一角,田沧海躲进小楼,终日以绘画为乐。在水彩艺术世界中,他又展现出对中华传统文化的拳拳之心。
对话
“水彩可以驾驭宏大主题”
南方日报:用水彩画表现中国传统文化宏大题材,您有怎样的心得?
田沧海:我不是佛教徒,画佛教题材不是出于宗教信仰,而是出于对传统文化的感动。
我认为,中国人对传统佛像艺术性的认知还不够。西方艺术史绕不开的一个经典之作就是维纳斯的塑像,她是西方的女神。但在我看来,观音菩萨,与维纳斯一样唯美、祥和,充满神性。
中国传统艺术缺乏对人体的研究。缺乏解剖学基础,一些国画把人的头画得很大,身体不合比例。但是,我们看这些佛像,一千多年以来,结构和比例都非常准确。唐代有句话,“菩萨如宫娃”,意思是说菩萨跟宫里的妃嫔宫女一样,佛像之中已经掺入真实的人的影子。但长期以来,我们仅仅把菩萨像当做宗教符号,没有从艺术的角度加以研究。
南方日报:王肇民是一代水彩画大师,能否谈谈您跟他学习的经历?
田沧海:我和王肇民一直是很好的朋友,亦师亦友的关系。他的生活很辛苦,生前没有像样的画室,一直在自家窗台前的一张桌子上绘画,连张像样的凳子都没有。后来,我在香港给他买回了沙发,还为他提供绘画材料。
王肇民给我的启发很大,他把水彩大大地发展了。水彩原来是英国的,但王肇民用国画的手法画水彩,运用国画中皴插点染的技法画水彩,比英国水彩深沉、厚重。他在法国举办展览的时候很轰动,没有人见过这样画水彩的。这对我启发很大,我决定运用水彩驾驭更大主题的绘画。
南方日报:您如何对水彩画有所发展,借以传达东方文化?
田沧海:首先,我的题材是中国的。其次,我采用了国画的办法。以前,我们讲到色彩,是没有人使用黑颜色的。但是,我根据国画画论中“墨分五彩”之说,把黑色运用到水彩画中。
在我的艺术实践中,水彩画与油画同样能够写实,但是我认为它可以更好地表现东方韵味。它比油画轻快,看起来比较舒服,没那么沉重。但是,水彩也比油画难,水彩一落笔,几乎就不能再改了。
有人认为,艺术要使用综合材料,水彩的材质难以发展,已然走向穷途末路。我对此不赞同。我一直认为,写实的艺术,过去、现在和未来,都会是主流。写实是一门困难的艺术,需要花费很多功夫,用心投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