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次可是真的说再见

原创 宝觉 一会

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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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上所有的遇见，没有不分手
 
几十年的生存经验过来，我常会跟朋友感叹一句话：牵手容易，分手难。如何得体的分手，真的是一件相当重要而又考验人的事情。
 
可惜，我发现人们基本不考虑这件事。
 
而一个基本规则就是，不考虑的，就会被发生。所以，看人间故事，分手分得非常难看的，以至于分伤了的，真是不少。
 
今天忽然想起聊这个话题了，是因为朋友刚才发了一段脑洞大开的视频，是一个卖刀具的广告片，主旨是要表达“这刀得有多锋利？切任何东西都是手起刀落，刀刀不沾，干净利落……”
 
然后，导演“丧心病狂”地拍了几对热恋中的情侣，女主说：“我们分手吧？”男主说：“好啊！”然后，两人表情轻松的，就像说“明天见”一样，就分开了，然后接着一个画面：一把刀，手起刀落一个洋葱分为两半，果然有一种舒爽的即视感，分得利利索索，竟有了一种莫名的美感……
 
我就看乐了。脑子里自动补了另一个画面，是我家过年桌子上总要有一盘拔丝红薯，应该是热糖浆裹在所有红薯块之间了，必须趁热下筷子，一块块红薯拖着糖丝就一路爬着到每个人碗里了，剩下的，很快就被糖粘在一起，长成一坨了。
 
我觉得这才像是人间的关系呢，初开始粘在一起，都是因为“甜蜜”得可以化了一样，但在“热”的时候，其实还是独立的两个人——所以才会相互吸引嘛；等慢慢在一起热度退去，其实反而就长在一起了，表面上看着没什么温度，但要分开时，就像那已经长在一起的拔丝红薯，动哪里都成伤。
 
但是，无论是没裹糖的生红薯，热的拔丝红薯，还是长成一坨的拔不动红薯，世上就没有不分开的红薯，那怎样的分开才比较漂亮呢？
 
我是真有研究的。
 
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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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有一些分手，是假分手
 
首先，凡是那种一言不合就翻脸，满脸幽怨着非常讨厌你的人，即使现在暂时失联，那也不是分开。
 
很简单，他的心里、嘴里念念都是你，满世界都是你，怎么会是分开呢？只是剧情的跌宕而已，是为了更好地粘在一起——粘的方式不对，所以才闹的。
 
就像小时候，两个小朋友因为一块橡皮，忽然就翻脸了，谁也不理谁，然后上学满心里都是对方：上课不往她那个角度看；下课一定绕开她；和其他小朋友玩，只要有她的地方坚决不参加……其实这比两人好的时候难多了，得时时处处想着对方，这也太累人了。
 
好在，班上其他小朋友总是善良的，很自然就发现“这一对好朋友”出问题了，起哄着就要帮这两只和好。
 
全过程是这样的：一组小朋友抓住a小朋友，另一组小朋友推搡着b小朋友，然后a、b小朋友满脸不好意思又好像有点不情愿似的，被迫面对面站在了一起，小朋友们起哄：“拉拉手，拉拉手……”
 
两个本已经翻脸“不共戴天”的小朋友，在群众的呼声下，不得已勉强重又牵了手，相视尴尬一笑，然后，慢慢就又和好了。
 
哈哈，真是太可爱了。还没有学会用理智解决情感问题时，聪慧的小朋友们发明出了这种“自助助人”的和好方式，真是厉害。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还会这样吗？
 
所以，其实很多成人之间的“闹分手”，本质上就是小朋友这种“情感磨合”的过程，分不开的。
 
真正的分开，是指那种转学、毕业，消失……真的再也难相见的那种。
 
0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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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美好的祝福，甜蜜的痛苦
 
一路成长，一路毕业，曾经校园里有过多少彼此笑闹的美好时光，但是在真正分手的那个时刻，大多数人都是心底呤唱着张学友的那首《祝福》分开的：
 
“伤离别离别虽然在眼前
说再见再见不会太遥远
若有缘有缘就能期待明天
你和我重逢在灿烂的季节……”
 
这样子的毕业分开，再心怡的朋友也会心存祝福，为彼此将走上新的旅程送上一份礼物，一个拥抱，然后带着这一份校园的美丽记忆，开始自己新的生活。
 
因为其实这样的同学情、伙伴情，彼此从来都没长成一坨，没长在一起，所以在分手的时候，就不会有那种“切肤”之痛。
 
美好与甜蜜是不一样的。
 
就像同样的大学毕业，情侣的分开，可就没那么美好与充满祝福了，要么思念的春藤象拔丝红薯一样，能跨过所有的现实阻隔，让两个人重新粘在一起；要么已经长成一坨的红薯，被外力或者自己的无力强迫分手时，往往两个人都是“残垣断壁”的满心沧桑了，不恨谁已经算是善良，常常是“感觉自己不会爱”了。
 
没有人能真的做到刀具广告片里，浓情相爱的两个人说“分手”，立马就说“好的”，不带走一片云彩地潇洒离去——除非那裹在两个人之间的，不是腻人又甜蜜的糖浆，而是水。
 
对了，过年我们在吃拔丝红薯的时候，妈妈总会同时上个“配菜”——一碗清水。拖着糖丝的红薯往水里一蘸，丝就断了，红薯就可以利利索索地去自己碗里了，不用糖丝爬得满桌子都是了。
 
水真是好东西，可以荡涤干净一切烦恼尘埃。
 
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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甜蜜的，为什么要长成一坨呢？
 
我们都是红薯。
 
有那些彼此潇洒、充满祝福地同学情、战友谊的美好情感，但也有已经彼此长在一起，长成一坨的甜蜜爱情、幸福亲情……重点是，连想都不敢想，如果真的要分手，要怎么过接下来的日子？
 
甜蜜的情感之糖，已经把我们紧紧粘在一起，长成一坨，若要分开，已经如砍胳膊断腿，还要人怎么活下去？
 
可是，这世界上，真的没有永远这件事。
每一个人都不可避免的要走到这一天——死亡。
我曾经幻想过：到该走的时候，两人一起喝药死，总可以吧？但随即想到两个技术难题，又放弃了——
 
一个难题：两人死是死了，可这尸体太给这个世界添麻烦了吧？总得有个得体的人收拾一下吧。
另一个难题：这一期生命是死了，但是接下来还是要去向不同的未来，就像每个婴儿都是单独来这个世界上的，总不能跟这个人约好去当双胞胎吧？不说这技术难度有多大，光说要“天下有情人皆成兄妹”，好像也不对劲吧？……
 
哈哈，所以，我已经跟好朋友们约好了，现实处理事情能力差的，比如我，要排在前面先死。现实处理能力强的，大家自觉点，往后排，尽量处理好所有人的身后事再跑路。
 
死的事情安顿好了，再回过头来看看生的事情，问题就水落石出了：为什么甜蜜的情感，非要把人长成一坨呢？
 
本来好好两个人，怎么这彼此一甜蜜，就长成残废了？离了对方活不了；强行分开要废了……
 
想起昨晚梦到在考场上，本来每一个人一个桌子，单独而简单，大家都是好好做着试卷的。然而，不知什么时候，同学们慢慢就把桌子都挤在一起了，然后，我发现自己被挤在最中间，都喘不上气来了，就举手报告老师：“这里太挤了，我快窒息了……”
 
老师就安排大家又恢复到各自独立的位置上，埋头做题。我享受着自己重又自由的空间，深深地喘了口气，看看身边不远处的小伙伴们，心中重又充满了美好的祝福……
 
哈哈，再甜蜜的情感，也别长成一坨。那么，就需要配菜——一碗清水了。
 
0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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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生命的智慧，会让分手这件事消失
 
这碗清水，是生命的智慧。
生命的智慧，从追求生命的智慧开始。
 
大学里的情侣，其实在毕业的时候还有一种祝福，就是一起双双考入了同一所研究院，或者一起双双应聘进了同一家有发展前途的公司……这样的分开，对他们而言，只是一起进入新的校园，如同一路同行的两个旅人，没有要死要活的被现实的道路逼着分开，也没有一个人牺牲自己的道路，为另一个人留下来……
 
最好的在一起，莫过于“哎呦，真巧，又见面了！”
 
志同道合者，自然总是在一起。
 
生是如此，死又如何不是如此。
死亡只是开始生命的下一段旅程，如果一直在同样的道路上，自然而然，总会相遇。
 
而且，生命的智慧，会让分开这件事消失。
 
《美梦成真》里，男主去世到了天国，他已经拥有了另一个身体，而且可以自由地来看望仍在人间的妻子。
 
天使和人之间，身体的质地是不一样的，他试图用一些特别的方式，告诉女主：他一直都在。
 
女主在悲恸地思念男主时，男主借着女主手里的笔，写下了：“我就在这里……”
可是，这不是女主的经验范围，她惊恐地丢下笔逃走了。
 
女主在男主坟前哭泣时，男主借着微风用意念告诉女主：“我在这里，从未离开……”
可是，女主是无法相信的，她仍然在自己的世界里悲伤他的离去——虽然，他就在身边。
 
……
 
看着这一段，我的心真的很忧伤又很欣喜。
忧伤的是，我们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，当妈妈换了个发型，换了一件衣服，我们就“哇......”哭了，说成啥都觉得妈妈给变没了……
欣喜的是，我们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，忧伤只是因为自己的无知，妈妈其实一直在，只是我没认出来。
 
0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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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我爱你，无论你什么模样
 
喜欢电影《雪人情缘》。
 
爸爸去世后，小男孩陷入了深深的抑郁，思念爸爸，觉得自己的世界再也没有爱与阳光了。
 
已经成了天使的爸爸，变成了雪人，来陪伴儿子走出他的忧伤。
天使一般的小男孩，当然很快地就相信了，这个雪人其实是爸爸换了个身体，来陪他的。
 
小男孩高兴极了，虽然爸爸变成了雪人，但是，只要是爸爸，他就觉得很温暖。
然后，开心地在雪地里，和雪人爸爸玩耍、聊天。带着雪人爸爸到处玩。当天气变暖和的时候，小男孩想方设法要把爸爸送到凉快的地方，因为这个身体受不了温暖……
 
一路上，爸爸陪伴着他，跟小男孩说：“宝贝，我爱你。”
小男孩也开心地对爸爸说：“爸爸，我爱你。”
 
爸爸对小男孩说：“宝贝，谢谢你，我成了雪人，你仍然爱我！”
小男孩真诚地对爸爸说：“爸爸，无论你成为什么样子，我都爱你。”
 
爸爸摸摸小男孩的头说：“宝贝，天气越来越暖了，爸爸有点累了。”
小男孩有点沮丧地低下了头。
 
爸爸对小男孩说：“宝贝，爸爸会一直住在你心里的。”
小男孩抬起头，开心地笑了：“是的，爸爸，你从此就一直住在我心里吧。”
 
……
 
0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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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不认识你的模样，才会以为有分手
 
会分开的，只是有形有相的物质世界。
 
当我认得你，只是认得你的发型，你的衣服，当你换了样子，我就觉得失去了你；
当我认得你，只是认得你这具人间的肉身，当你换了身体，我就觉得再也见不到你；
当我认得你，只是认得你心中的记忆、情感，当你忘记了我，我就以为真的与你分开了；
 
当我觉得在一起，只是在卧室里能牵你的手，当你走到客厅，我就觉得你已经与我分手；
当我觉得在一起，只是坐在客厅喝一杯茶，当你走到厨房，我就觉得我们缘分已尽；
当我觉得在一起，只是走到哪个房间都能看见你，当你去了厕所关上门，我就觉得你已经弃我而去；
 
……
 
可是，你何曾仅仅只是眼前这个样子？
可是，你何曾仅仅只是困于这个时空？
 
我根本就不认识你，也不了解真实的自己，所以，才会有那么多的忧伤与痛苦。
 
所以，事实上，哪里有什么分手？
如此，世界上，所有的分手都只成了：“稍等，我出去一下”的日常。
 
0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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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来没有分手，一会再见
 
朋友问我：“那么，那些分手分成伤的人，是怎么回事呢？”
 
我的答案是：“因为我们都是惊恐又无知的小孩子，妈妈要上班去了，就一把抱住妈妈的大腿，如生离死别一样地绝望了。而且，因为那种感觉太可怕了，所以，即使妈妈下班回来了，也罔顾事实，坚决认定自己被抛弃了。”
 
而且，最重要的是，常常扮演妈妈的，也只是个小孩子，要去上幼儿园了，感觉自己要被永远丢在学校回不来了，所以一把抓住门框，手指快掰断也不能松手……两个相爱又被分开的人，就这样被“残酷的现实”伤害了。
 
朋友问我：“那么，那些分手分得很难看的人，又怎么说？”
 
我回想了一下自己所有过往，那些不太好看的分手，说：“因为在幼儿园里，两个小朋友玩得不愉快了，所以就吵架了，谁也不理谁了。等长大点，有理智了，或者有别的小朋友出手帮助时，还是会和好的。”
 
朋友问我：“真的没有分手这回事吗？”
我想起了一句厉害的话，回他：“所谓分手，即非分手，是名分手。”
 
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的重逢。
所有的分别都是真正的再见。
 
如此，不如我们对所有的遇见、分手，都充满祝福与感恩——
谢谢你的一路同行，一会再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