彭汉,1992年生,长沙人,美国杨百翰大学夏威夷分校学生。因为一场车祸,4年前彭汉休学回家,在长沙救助野生蛇,也治愈自己。今年9月底,他在林业部门的支持和野保协会的协助下,在长沙县放生了自己孵化的1300多条野生无毒蛇,受到媒体的关注。
【故事】
细小的黑眉锦蛇,缠绕在指间,又缓缓地沿着手臂游移,彭汉温柔地注视着它:“凉凉的,感觉心里很安静。”
一个下雨的秋日,记者参观了彭汉的小蛇孵化室,小蛇遇到突如其来的降温变得很老实,蜷缩在白杨树木屑和椰子壳里。9月底,彭汉在长沙县放生了1300多条小蛇,留下的这10多条状态不佳,彭汉希望等它们更强壮一些再放生。
养蛇的人,在一些人想象中有些异样的感觉,但眼前的彭汉却温和有礼,眼神清澈,言语诚挚。
有些无法解释的事情是,从很小的时候起,彭汉就对蛇有莫名的亲切感。2013年,因为一场交通意外,彭汉从美国休学回到长沙。连续几年,彭汉从长沙的菜市场收集被遗弃的蛇蛋,拿回家自行孵化,然后放生,“那都是些没有见过天日的生命,就要被扔进垃圾桶,我希望他们有机会看看这个世界。”
孵蛇室原本是他的卧室,而现在他搬到了客厅居住。蛇病的防治、食物的投喂,既有技术门槛又有高昂成本,彭汉自行摸索、学习,成功孵化了小蛇。彭汉惊喜地将孵蛇的过程发在网上分享,结果很多人联系他想买蛇,他全都拒绝了:“很多人养蛇,只是一时兴起或者标新立异,很难善待它们。”
刚出生的小蛇到处跑,彭汉一着急,把它们拽回来时力气用大了,便会被惊慌的小蛇咬上一口,“经常被蛇咬伤,但它们都没有毒,我后来也懒得处理了。”
令彭汉痛心的,是人们对蛇的误解。一个小孩都会随意向路遇的野生蛇扔石头,伤害一条蛇似乎比其他动物显得更为理直气壮。
在彭汉看来,蛇是一种安静优雅、灵动有趣的生物,它们没有毛发和黏液,很干净,大部分野生蛇都是无毒的,见到人第一反应是避让,只有生命受到威胁时才会发起攻击。
“不了解才会害怕。”彭汉说。记者接过他递来的小蛇,它温顺地缠上手指,除却内心的无明恐惧,其实并无不适感。
虽然孵蛋、照顾小蛇、策划放生,每一项都很辛苦,但看着它们重归森林,一切都是值得的。这些都是湖南最常见的无毒蛇:乌梢蛇和黑眉锦蛇(菜花蛇),他救助了它们,孵化了它们,然后让它们回家。它们的生命不属于他,他也不想占为己有或以其图利,这应该是世间最好的相逢,无关名利,没有得失心。“希望我的小蛇们永远不要跟人类相遇,希望蛇和人能各安其所。”
在希腊神话里,蛇代表疗愈与重生。几年前的那场车祸,给人生一路坦途的彭汉留下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反应,在休学的日子里,生活陡然脱离了原来的轨道。而每年4个月专心致志的养蛇生活,将他从创伤中抽离出来,悄然间完成了修复与成长。
“我不再是那个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少年,前方仍是道阻且长,但我获得了抗挫折的能力。”10月底以前,彭汉将送走最后一批小蛇,准备复学、上班……时间到了,生活重新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