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放生:小玄认为高科技适用股权激励,我赞成,但劳动密集型一样适用。民企有老板,有一个主人,但里面存在的问题和国企差不多,只是程度不同,腐败、浪费。民企现在怎样搞股改?把增量利润和骨干员工共享,员工拿大头,老板拿小头,倒三七,就这么一个措施,我看到北京和各地的案例,在目前同行业经济效益下滑的情况下(指民营企业)股改的企业利润增长30-80%。
北京有一个企业去年的销售收入减少了1000万,利润却增长了2000万,这种利润增长从哪里来?就是把浪费、虚增的成本控制下来了,企业效益反而提高了。所以,我认为从民营企业的大量的实践来看,股权激励适用于各类改革,因为这个办法能够让员工感觉自己是企业的主人,企业是自己的家,就会好好干活,就不偷东西,也不让别人偷东西,就这么简单。
刘小玄:新一轮国企改革应该从破除市场垄断着手
主持人:第一个问题我们展开了不少,大家有分歧也有共识。
第二个问题,国企改革喊了很多年了,实际上在20世纪90年代末朱镕基任国务院总理的时候,已经有过一轮改革了,那个时候的改革主要是从国企内部进行,淘汰了一批下岗工人,激活了国企本身的效率,让一些企业扭亏为盈,起到了一些作用,但也带来了很多问题。
这次是新一轮改革,不论是上层讲话还是民间呼声,总的感觉是进程太过缓慢,应该讲,这里边涉及到了重重阻力。我想向几位老师请教的是,当前国企改革的最大阻力或者难点是什么?如果说改革要有突破点的话,那么我们的国企改革从哪里突破更为有效?
刘小玄:我认为,应该从市场垄断这块突破。国企改革或者任何改革只要涉及到股权,就会涉及到价格怎么定的问题。现在的市场扭曲太厉害了,没法合理定价。一说到改革马上就是贱卖国有企业,国有企业流失等等,但如果价格合理就不存在贱卖的问题,如我们的市场不扭曲,是一个正常的市场,能够形成比较合理的价格,在市场的交易情况下,有买有卖有进有出不会存在这种诟病的,在国外的市场上从来就没有人说贱卖不贱卖的。中国的问题就在这里,市场太扭曲了,没有一个合理定价机制。
我理解政府想通过资本市场来推动改革,但中国资本市场的问题实在太多了,操纵、内幕、欺诈、黑幕等等,所以我不看好资本市场,我觉得资本市场没有办法解决定价的问题,因为这样做没法解决实体经济市场扭曲的问题,实体经济市场扭曲了,资本市场又怎么会正常呢?
所以,我说要从根本上解决实体经济市场扭曲的问题,就必须破除垄断,实现公平合理的竞争,进而形成合理的价格机制,只有这个问题解决了,其他问题才能逐一理顺,不然什么都搞不顺。
所以,我觉得破除垄断是目前的突破点,如果从这块入手,就能找到怎样合理定价,定价合理后,股权改革和相应的分红权、激励机制的配置就都有了合理的依据,这是一个突破点。
周放生:亏损企业才是当前改革的突破口
周放生:我跟刘老师的看法不完全一样。我觉得攻堡垒要攻薄弱环节,不能攻最硬的环节,那太难了,而最难的就是刘老师讲的垄断,这个改革是最难的,现在连共识都没有。当然破除垄断我是支持的,但要先攻这个堡垒太难了,几乎攻不动或者很难攻动。
我的想法像打仗一样,找薄弱环节,攻最容易攻破和最容易形成共识的。最薄弱的环节是什么呢?就是现在的亏损企业。当前,国企由于大环境的原因,有不少亏损企业,严重亏损,资不抵债,到了破产的边缘,已经出现了这么一批企业。这批企业是不是要改革?逼到这个份上,不改不行了,员工开不出工资,甚至影响稳定等等,那么我们就先就这块的改革形成共识,不好的企业大家都会说改吧,不改不行了,好企业人们会说凭什么要改?这批企业数量也不少,容易形成共识,脓包已经破了,下决心,这时候政府也可以放手,什么招能够解决问题就用什么招,而且不会有很多的禁区。
最近我看黑龙江最大的国企黑龙江龙煤集团24万职工,亏损得一塌糊涂,每年政府财政补贴30亿,现在出的招是三个月内下岗10万职工。我看的是媒体报道,是不是真实的我就不知道了,我就先以我看到的报道来做评论,我觉得这不是改革的方向,黑龙江政府用的这个办法不是改革的方向,不能沿用15年前的下岗分流的办法,不能让职工买单,这不公平。
怎么办呢?有办法呀,我们过去改革用过,用改制分流,而不要用下岗分流,我们要用改革的办法,我们有的是办法呀,但我们一想就是用行政手段让职工下岗职工买单,当然职工下岗会给职工补偿,但毕竟失去了岗位。
刘小玄:是要卖吗?这种亏损企业只能贱卖,不贱卖谁买呀?
周放生:我们搞了几十万个企业了,这方面经验很多。原来我参与制定过一个个文件,分离改制的文件,里边就规定了按照程序走,资产质量高的,就可以公开竞价,透明上产权交易所,这些办法都有,然后达到一个公平的价格,用这个价格来改。因为你不改不行了,已经到了一个份上了,这个办法总比让职工下岗要更公平一些,而且用市场化的办法来推动改革才是出路。
刘小玄:关键是有人要接盘。是职工接,民营企业接还是高管接?
周放生:15年前比现在还困难,当时的改革都通过了,朱镕基当时三年脱困比现在要困难得多,现在比那时候好,当年都能改,现在怎么不能改。
刘小玄:能改是可以改,但不能引起后遗症和反弹,最后改了又不得不收回,要把它做得天衣无缝,让后面的人没有秋后算帐的说法。上一次卖国有银行就是,卖得挺规范的,最后还是有很多人说贱买了,国有资产流失了多少钱,一讲多少亿的流失。
周放生:你们俩说的都是现实问题,流失的问题变成了横在所有人脑袋上的一把剑了。但我要说,流失包括两方面,一个是交易性流失,再一个是体制性流失,交易性流失确实存在,那需要规范、透明、公开来防止,必须公平。但体制性流失,不改革就没有流失吗?不改制就没有流失吗?现在亏损企业怎么来的,那不是流失吗?腐败不是流失吗?浪费不是流失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