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代,中国封建社会的政治经济都进入了一个高峰时期,香文化也从皇宫内院、文人士大夫阶层扩展到普通百姓,遍及于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,并且出现了《洪氏香谱》等一批关于香的专著,步入了中国香文化的鼎盛时期。
宋代的航海技术发达,南方的“海上丝绸之路”比唐代更为繁荣。巨大的商船把南亚和欧洲的乳香、龙脑、沉香、苏合香等多种香料运抵泉州等东南沿海港口,再转往内地,同时将麝香等中国盛产的香料运往南亚和欧洲。(沿“海上丝绸之路”运往中国的物品中,香料占有很大的比重,常被称为“香料之路”。)
宋朝政府还在泉州设立了市舶司(类似于现在的海关),专门负责管理进出口贸易。当时市舶司对香料贸易征收的税收甚至成为国家的一大笔财政收入。宋朝政府甚至还规定乳香等香料由政府专卖,民间不得私自交易。足见当时香料贸易的繁盛与香料用量之大。
宋代之后,不仅佛家、道家、儒家都提倡用香,而且香更成为普通百姓日常生活的一个部分。在居室厅堂里有熏香,各式宴会庆典场和也要焚香助兴,而且还有专人负责焚香的事务;不仅有熏烧的香,还有各式各样精美的香囊香袋可以挂佩,制作点心、茶汤、墨锭等物品时也会调入香料;集市上有专门供香的店铺,人们不仅可以买香,还可以请人上门作香;富贵之家的妇人出行,常有丫鬟持香薰球陪伴左右;文人雅士不仅用香,还亲手制香,并呼朋唤友,鉴赏品评……
从宋代的史书到明清小说的描述都可看到,宋之后的香与人们生活的关系已十分密切。
这一时期,合香的配方种类不断增加,制作工艺更加精良,而且在香品造型上也更加丰富多彩。除了香饼、香丸、线香等,还已广泛使用“印香”(也称“篆香”,用模具把调配好的香粉压成回环往复的图案或文字),既便于用香,又增添了很多情趣。在很多地方,印香还被用作计时的工具。
与“焚”香不同的“隔火熏香”的方法也较为流行:不直接点燃香品,而是先点燃一块木炭(或合制的炭团),把它大半埋入香灰中,再在炭上隔上一层传热的薄片(如云母片),最后在薄片上面放上香品(单一的香料或调制的香丸),如此慢慢“熏”烤,既可消除烟气,又能使香味散发更加舒缓。
到明朝时,线香已有广泛使用,并且形成了成熟的制作技术。
各类典籍都有很多关于香的记载,周嘉胄所撰《香乘》尤为丰富。
李时珍的《本草纲目》也有很多关于薰香与香料的内容,例如:香附子,“煎汤浴风疹,可治风寒风湿”;“乳香、安息香、樟木并烧烟薰之,可治卒厥”;“沉香、蜜香、檀香、降真香、苏合香、安息香、樟脑、皂荚等并烧之可辟瘟疫”。
《本草纲目》还记载了制作线香的技术(挤压成条):用白芷、甘松、独活、丁香、藿香、角茴香、大黄、黄芩、柏木等为香末,加入榆皮面作糊和剂,可以做香“成条如线”。
香具方面,宋代最值得关注的自然是瓷器。宋代烧瓷技术高超,瓷窑遍及各地,瓷香具(主要是香炉)的产量甚大。在造型上或是模仿已有的铜器,或是另有创新。由于瓷炉比铜炉价格底,所以很适宜民间使用。宋代最著名的官、哥、定、汝、柴五大官窑都制作过大量的香炉。瓷炉虽然不能象铜炉那样精雕细琢,但宋代瓷炉却自成朴实简洁的风格,具有很高的美学价值。
在元明清时期,开始流行香炉、香盒、香瓶、烛台等搭配在一起的组合香具。
到明朝宣德年间,宣宗皇帝曾亲自督办,差遣技艺高超的工匠,利用真腊(今柬埔寨)进贡的几万斤黄铜,另加入国库的大量金银珠宝一并精工冶炼,制造了一批盖世绝伦的铜制香炉,这就是成为后世传奇的“宣德炉”。“宣德炉”所具有的种种奇美特质,即使以现在的冶炼技术也难以复现。
对宋元明清的文人来说,香已成为生活中的一个必不可少的部分。从苏轼出神入化的咏叹,到《红楼梦》丰富细致的描述,这一时期文艺作品对香的描写可谓俯仰皆是。
而且从苏轼、曾巩、黄庭坚、陈去非、邵康节、朱熹、丁渭等人写香的诗文中可以看出,香不仅渗入了文人的生活,而且已有相当高的品位。即使在日常生活中,香也不单单是芳香之物,而已成为怡情的,审美的,启迪性灵的妙物。如苏轼的《和鲁直韵》、朱熹的《香界》:
《和鲁直二首》
四句烧香偈子,随风遍满东南;
不是闻思所及,且令鼻观先参。
万卷明窗小字,眼花只有斓斑;
一炷烟消火冷,半生身老心闲。
《香界》
幽兴年来莫与同,滋兰聊欲泛光风;
真成佛国香云界,不数淮山桂树丛。
花气无边熏欲醉,灵芬一点静还通;
何须楚客纫秋佩,坐卧经行向此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