禅与茶缘何“一味”?二者的共通性究竟在何处?却很少有人从佛法的角度辨析。在对禅茶的渊源有所回顾的基础上,对禅和茶的共通性也从佛法义理上加以辨析,希望能消除世人对佛法的误解。
“禅茶”之渊源:茶在我国历史是非常悠久的,按照陆羽《茶经》中的法,“茶之为饮,发乎神农氏,闻于周鲁公。由此可知茶被作为饮品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原始社会时期,在茶的起源中有“药用说”、“饮用说”和“食用说”等种种说法,然而这些说法都是凸显茶与人的生理需求有关的物质属性,并没有跟人的精神层面相结合,当然也就更不会与佛法中的“禅”有交涉了。
佛法在东汉时期传入我国,作为佛教修行核心的禅法也随之传入,然而在禅宗兴起之前禅与茶并没有真正融合在一起,后来有了关于禅宗初祖达摩的一段传说:相传达摩祖师面壁打坐期间,有一次睡着了,达摩醒后非常恼怒,于是将自己的眼皮割下,丢在地上,眼皮落地生根长成了茶树。
随着禅学思想在社会各阶层的传播与弘扬,“禅茶”在国内也真正成为一种社会文化现象,例如赵州禅师的“吃茶去”等公案,不仅是禅门要参究的话头,亦为士大夫们所津津乐道,时至今日仍被文人们吟咏赞叹,如著名书法家启功就有诗称赞道,“七碗神功说玉川,生风枉托地行仙。赵州一语吃茶去,截断群流三字禅。”可见“禅茶”作为文化符号已经深入人心。
宋代著名禅师圆悟克勤,在湖南夹山着就禅宗第一书《碧岩录》并悟出禅茶一味之道。曾手书“茶禅一味”四字,将其馈赠参学的日本弟子荣西。至今圆悟手书原迹仍被收藏在日本奈良大德寺,日本茶道因此也有“茶禅一味”的说法。
禅茶唐宋禅寺中专门设有“茶寮”,以供僧人吃茶;在诸寮舍司煎点茶的设有专门的职位,称为“茶头”。丛林规则要求每日在佛前、祖前、灵前供茶;新住持晋山,也有点茶、点汤仪式;甚至还有专门以茶汤开筵的,美名其曰“茶汤会”。
日本禅寺的庭院也有“茶亭”、“茶寮 ”茶亭建筑雅致,环境清幽,是我国禅寺“茶堂”“茶寮”在日本的发展。可以说中国品茶之风始于寺院,盛行于寺院,唐宋之后,品茶之风更盛。然后普及到文人、士大夫、皇宫贵族,直至广泛的社会大众。
禅茶的“分别”与“无分别”禅与茶能够结合成“禅茶”并成为文化符号,必然有
内在的共通性,然而对禅法和茶道都没有深入了解的人却很难体悟。
禅与茶的交融并不仅仅在于茶能提神,有助于禅修中消除昏沉,也不在它们都可作为精神升华的寄托所在,关键在于此二者都能表现一种由世俗而胜义、由术而道的修行方式,所谓的“世俗”和“术”便是“分别”,所谓的“胜义”与“道”便是“无分别”。
佛法中圣者的境界是不可思议的,甚至于佛法义理中比较深奥的内容也很难被大众所理解,所以佛法的教授和传播需要借助种种善巧方便,禅与茶的结合便是如此。
在世俗的生活中,茶由于其功效和属性,成为最能代表思想精神方面追求的物品之一,然而若是将世俗中开门七件事之一的茶升华到禅的层面,却不能只因为它有预防昏沉的生理层面的功能,而要有更深层面的共通性,这便是二者都是从认识分别心为基础,以分别力为手段,以获得无分别为归趣。
茶是这样,从茶的物质属性、精神属性和工艺技艺等方面进行细微的分别,终归是为了将感官层面的感受上升为精神层面的愉悦,这种愉悦是一种直观的无分别,近乎于佛法中的世俗现量;
禅也是如此,也是一个由比量到现量、由分别到无分别的过程,禅法的实践要借助念力、定力、慧力分别种种事理,通过层层的分析、判断、选择、实践,最终才能够达到开悟的境界,而开悟的境界也无非是现量的无分别境界。